在悠久的中国历史中，有不少成语与监狱、犯人有关

□徐家俊

成语是人们长期以来习用的、简洁精辟的定型短语，其来源大多为神话寓言、历史故事、古书成句、群众口语等。成语一般为四个字组成，但也有三个字，或四个字以上的。在我国大量的成语中也有部分与监狱、犯人有关的典故。

 

死灰复燃

韩安国，字长儒，汉时睢阳（今河南商丘）人，曾在梁孝王刘武（汉景帝刘启之弟）手下当官谋事，后来因事被捕，关押在蒙地（今山东蒙阴县西南）的监狱里。

韩安国在监狱内，受到狱吏田甲的污辱。韩安国对此非常气愤，对田甲说道：“熄了火的灰烬，难道一定不能再燃烧起来吗？”这句话的潜台词是，“你以为我再也不会有重新出头的日子吗？”当时，田甲听完韩安国的话，十分刻薄地回答说，“如果死灰复燃，我就浇灭它。”

不料过了一段时间，韩安国平反出狱，又得到了朝廷的重用，不但官复原职，而且又获升迁。狱吏田甲听到这个消息，吓得偷偷地逃走了。

韩安国郑重地表示，田甲如果不主动回来，他的全家性命都将不保。田甲听到这一消息，只得硬着头皮，乖乖地向韩安国请罪。但是，韩安国并没有狠狠地惩罚狱吏田甲，而吩咐手下人在地上燃起一堆杂物，待火花即将熄灭的时候后，笑着对田甲说，  “现在你看看能不能把死灰灭掉。”

这时候田甲羞愧万分，当场求饶，请韩安国恕罪饶命。其实韩安国的真正用意不是报复狱吏，而是借此机会敲打他，要他具有良好的职业道德和做人的品德。由司马迁编修的《史记·韩安国传》中也有此记载。

 

请君入瓮

唐朝武则天执政的时期，有两个酷吏，分别叫来俊臣和周兴，他们设计了种种惨无人道的刑罚，枉杀了许多好人。周兴还大言不惭地自夸逼供的办法巧妙，能力高强。

有一天，有人密告，说周兴与人共同谋反。来俊臣奉命逮捕和审讯周兴。来俊臣想，周兴对于办案是内行，要他老实招供，一定不容易，总得想个新办法才好。

于是，来俊臣邀请周兴到家里饮酒作乐，当酒兴正浓的时候，来俊臣十分诚恳地向周兴请教：“现在监狱里的犯人真狡猾，我把种种刑具都使用过了，但是这些犯人就是不肯招供，不知老兄有什么新办法没有？”

周兴得意洋洋地说：“这个容易得很，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，用一只大瓮，四面架起炭火烧起来，烧到内外发烫，把犯人放进去，看他招不招供。”

来俊臣奸笑道：“嘿，这办法的确不错。”马上叫人搬来一只大瓮，按照周兴所说的办法，四面架起炭火烧起来，不一会儿，大瓮就烧热了。

来俊臣把脸一翻，指着大瓮对周兴说道：“你图谋不轨，已被人揭发，我奉密召办你，请君入瓮。”

周兴吓得伏地求饶，当场认罪。

宋代司马光主编的《资治通鉴·唐记》中就有这一记载。

 

改过自新

汉代淳于意在汉文帝时任“齐太仓令”（管理国家仓库的官员），因为犯了过失罪，要受刑。他没有儿子，只有五个女儿。淳于意被押往京城时，感叹地说“我没有儿子，要这么多闺女有什么用？”他的小女儿缇萦听了，跟了押解父亲的人员到了京城长安。她向汉文帝上了一道奏书。该奏书说：  “我父亲管理官仓，人们都说他廉洁公道。可是这一次失职犯罪，按国家的法律应该要处理，要处以严酷的肉刑，我做女儿的心里十分伤痛。即使他想改正错误，重新努力工作，也已成了残废。我愿意入宫为奴婢，替父亲赎罪，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。”

汉文帝看了这道奏书后非常感动，于是下了一道诏令，进行刑罚刑种的改革，决定废除先前使用的宫刑、墨刑、劓刑、刖刑等肉刑。

该故事又称“缇萦救父”。以后中国逐步向轻刑化方向演化，实行笞刑、杖刑、徒刑、流刑等。

 

不寒而栗

在汉武帝时候，有个叫义纵的人，他曾经当过盗贼，他的姐姐是个医生，由于给皇太后看病，获得太后的欢宠，义纵凭借这层关系，因此也当了官。他先在今山西一带做县令，后来又先后当起长安令、河南都尉、南阳太守、定襄太守。但他手段残忍、肆意残害百姓。

义纵在担任今山西定襄太守时，一下子抓了200多人关入监狱，判处死刑。后来这些人的亲戚朋友先后到监狱探望，大约共计也有200多人。不久却被义纵一并逮捕法办，硬说他们200多人企图为前面关押的死刑犯开脱，为死刑犯解脱也该判处死刑。

于是，某一天义纵在山西定襄一下子杀了400多人，使定襄城里的老百姓非常恐惧害怕。

史马迁在其《史记》中曾记载：“是日皆报杀四百余人，郡中不寒而栗。”班固所著的《汉书·义纵传》中也有同样的记载。

 

八仙过海各显神通

这来源于我国的神话故事，它有多个版本，其中的“八仙”一般指汉钟离、张果老、吕洞宾、铁拐李、韩湘子、曹国舅、蓝采和、何仙姑八位。相传八仙在蓬莱阁上聚会饮酒，酒至酣时，铁拐李提议乘兴到海上一游，众仙齐声附合，并言定各凭道法渡海，不得乘舟。大家响应，各自借助宝物大显神通游向东海。

不过，这个成语的来源还有另一个版本，“八仙”是关押在沙门岛的八个犯人（或泛指多名犯人）。位于渤海的庙岛群岛中的沙门岛曾是宋代囚禁犯人的地方。

岛上筑有高高的城墙,设有与外地联络的烽火台以及众多的关卡、哨所,并派兵把守。后来岛上的犯人越来越多,而朝廷每年只拨给300人的口粮。于是岛上的看守头目,便把其中一些老弱病残的犯人捆住手脚,扔进大海,使岛上犯人保持在300人以内。

为了活命，犯人经常越海逃跑，但该处风大浪急，大多数人都丧生大海。一次，多个善于游泳的犯人经过筹划，把可以帮助渡游的葫芦、木盆、竹筒、驴皮缝的气囊等物品提前藏在一个石洞内。一天晚上，他们取出这些器具，游到蓬莱丹崖山下躲藏起来。

次日，这几个犯人被当地渔民发现了。为不暴露身份，他们就自称是过海仙人。当地渔民也信以为真,便一传十、十传百，经过人们的演绎，八仙过海的故事也就流传至今，沙门岛也就成了八仙的故乡。

 

网开三面

典故出自《吕氏春秋·孟冬纪·异用篇》，该处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，其文曰：汤出，见野张网四面，祝曰：“从天堕者，从地出者，从四方来者，皆入吾网。”

汤曰：“嘻!尽之矣。非桀其熟为此也？”

汤收其三面，置其一面，更教祝曰：“昔蛛蝥作网罟，今之人学纾。欲左者左，欲右者右，欲高者高，欲下者下，吾取其犯命者。”

汉南之国闻之曰：“汤之德及禽兽矣！”四十国归之。人置四面未必得鸟，汤去其三面，置其一面以网其四十国，非徒网鸟也。

这个故事也见于《史记·殷本纪》。它说明成汤布德施惠的政策赢得了诸侯的信任，不少国家都归附于他。该成语原指仁慈宽厚，现指用宽大的态度来处理罪犯或敌人。

 

画地为牢

意思是在地上画一个圈作为监狱，比喻只许在指定的范围内活动，或做指定范围内的事不得逾越。

相传在很久之前的社会里，人们都很自律，道德高尚，如果有人犯了错误，就在地上画个圈把他限制住以示惩罚，即使这样，哪怕他身边空无一人，他也决不会提前走出圈子半步，如后代的牢狱。《封神演义》第二十三回提到，打柴的武吉是一个孝子。一天他到西岐城来卖柴。在南门，正赶上文王车驾路过。由于市井道窄，将柴担换肩时不知塌了一头，翻转扁担时在守门的军士王相耳门上打了一下，当即就打死了，被拿住来见文王。文王说：“武吉既打死王相，理当抵命。”命在南门地上画个圈做牢房，竖了根木头做狱吏，将武吉关起来。

 

莫须有

形容无中生有，罗织罪名。南宋将领岳飞率领军队在河南大败金兵，一直打到开封的朱仙镇，不料就在乘胜追击胜利在望的前夕，在皇帝赵构连发十二道金牌的情况下，岳飞被迫回到临安，立即被解除兵权。不久，岳飞遭诬告为“谋反”，关进临安大理寺监狱，并受到刑审逼供。最后，岳飞在赵构、秦桧一伙策划下，于绍兴十一年（1142年）农历除夕之夜被害于大理寺风波亭。临死前，他在供状上写下“天日昭昭，天日昭昭”八个大字，年仅39岁。岳飞部将张宪、儿子岳云亦被腰斩于市门。

岳飞父子及张宪之死激起了抗金军队和老百姓的强烈愤怒，抗金名将韩世忠当面质问秦桧，秦桧支吾其词“其事体，莫须有”。韩世忠当场驳斥：“莫须有三字，何以服天下？”

岳飞就在“莫须有”的罪名下含冤而死。《宋史·岳飞传》有此记载。绍兴三十二年宋孝宗即位，下诏平反岳飞，追封岳飞为鄂王，谥武穆，忠武，改葬在西湖栖霞岭，即杭州西湖畔“宋岳鄂王墓”，修宋史列志传记。目前全国有浙江杭州，湖北武昌，河南开封朱仙镇、汤阴四座著名岳庙。（作者曾任上海市监狱管理局史志办主任）